就是我

誰能告訴我，誰能告訴我，是我們改變了世界，還是世界改變了我和你？

去年回台灣的時候，剛好遇到吳導的人間條件三加演。而我，也被那幾個五零年代的男人，感動到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。去年底，人間條件一再度加演。雖然我無緣欣賞，但是卻買了票讓爸媽去體驗一下阿嬤重返人間的魅力。所幸，今年的假期，又讓我遇上人間條件四的首演。從二月的會員預購開始，我可是一直等到端午連假才有機會在國家戲劇院感受這一樣的月光。

 

和人間條件三比較不一樣的地方是，人間條件四的時空背景是現代。而我，又和劇中妹妹美珍一樣，是個放洋的碩士。嚴格說起，我對一樣的月光，是有比較多的共鳴。吳導的一樣的月光，說的，是一對姊妹的故事。姊姊美女從小就比較不會念書，而妹妹美珍則是經常名列前茅。在傳統觀念下，姊姊要照顧妹妹，又加上有所謂的「萬般皆下品，唯有讀書高」。姊姊似乎註定了一輩子為妹妹付出的命運。學歷不高的姊姊，職業是清潔工；而留學回來的妹妹，則在外商公司工作。個性截然不同的兩個人，在同一個屋簷下，生活，也生存著。這樣的故事背景，有點老梗。想當然爾，一定會有那種妹妹嫌棄姊姊，還有姊姊怨嘆妹妹的情節。但是，我必須承認，吳導的功力一流（或是我自己的想像力不夠豐富）。還是有我意料外的情節，即便是我預期中的對白，我依舊是哽咽到不行。

那種姊妹情感的糾結，令人酸到心裡。有多少時候，我們一味地犧牲自己，自以為是為了別人好；卻忘了，我們因此加重在對方身上的包袱有多少。又或者，有多少時候，我們把他人（尤其是家人）的付出當作是理所當然？這些的自以為是，造就了多少家庭裡不必要的誤會？

另外，在這個高學歷份子滿街跑的社會，那些自稱為知識份子的，真的就高人一等嗎？曾經何時，知識的高深取代了人情事故？學歷高的，就不需要知道反省，就不需要感恩了嗎？有一段時間，我很討厭人家說我是國外唸書回來的。因為在國外也常常看到那些家裡有幾個錢，跑出來混學位的。就算我的努力不被認同，也不需要把我和那些人畫上等號。不過，現在年紀大了，比較不會那麼尖銳。反正，我就是國外唸書的。我試著隨時提醒自己，一路走來，我有太多人要感謝。我試著常常告訴自己，知識份子在生活上需要學習的課題才多著呢。我還在努力。認識我的人，了解我的人，是懂得的。如同人世間的每一件事，我無法滿足每一個人；但是我努力去做到對得起自己，對得起愛我的人。呵呵，不自覺地嚴肅了起來。吳導在最後的謝幕時，也說了，不是每個留美碩士（好在我是留加）都像劇中的妹妹一樣。人，就是有百百種的啊！

不過，跟人間條件三比起來，人間條件四的笑點比較沒有那麼多。但是，李永豐和林聖加的小偷二人組，真得很經典。搞笑之餘，還把劇情拉到另一個高潮。吳導在這齣戲裡，用了很多黑暗的景，讓劇中人物作獨白。因為在夜深人靜時，我們的心都是黑暗的嗎？還是要表現出，女人都是想得比較多呢？整場戲下來，最讓我心痛的一句話，是姊姊美女說的，不時常掛在嘴邊的責任，不代表沒有在做，不代表不是責任（意思大概是這樣，我已經忘了確切的字）。

一如往常，這齣戲的台詞，都讓人會心一笑。其中，妹妹美珍不喜歡回鄉下，因為她說，每個人都只會問她兩個問題。第一個問題是，錢賺多少？第二個問題是，什麼時候要嫁？哈哈，真是貼切啊！

最後，吳導的謝幕，也讓我很感動。他說，謝謝我們這些很勇敢的觀眾。因為票賣得很快，所以我們這幾場的人，幾乎都是會員預售時就買了。說真的，就是衝著對吳導和綠光的信心啊！票，當然事先買了再說！還有，吳導說，這齣戲很政治。一開始，我還想不通。原來是指現今社會，貌美的高知識份子，和妹妹一樣，不懂得感恩和反省，哇哈哈！題外話，這齣戲有一點英文，因為妹妹是在外商公司上班。不過，似乎不影響戲劇的流暢性；我爸媽還是看得很開心。

人間條件的下一個故事，會是什麼呢？我期待著。